2021年3月15日 星期一

停止所有用藥是骨髓移植病人的終極目標!

11-15-2018
最近在網路上認識了一位在台灣做了骨髓移植的病友C,常常彼此寒暄,也交換一些台灣美國治療GVHD的心得。前幾天聊到了抗排斥藥的使用,才發現台灣的病患一來不太了解用排斥藥的緣由,再者也不太能(或不敢)和醫生討論如何增減藥量事宜,如果醫生太忙或不小心疏忽了,有可能一個藥的藥量整年都不變。那骨髓移植後不就要吃藥吃下半輩子嗎?

以下是我和台灣病友談到我對使用抗排斥藥物的經驗對話!V是我,C是病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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V: 我有兩個骨髓移植科的醫生。一個是我的移植醫院的老猶太醫生Dr. S 。一個是我轉診回家後,住家附近很有名的大教學醫院的醫生Dr. N。

我因為選擇了外地的醫院,移植手術完,整整六個月後才轉診回家到附近大醫院的骨髓移植科繼續治療GVHD。

要回家時,老醫生Dr. S 跟我說,回家後,治療GVHD會是一條漫漫長路。但是黃先生,如果排斥在口腔,皮膚上,能用藥物外敷的,就盡量外敷,能減口服的藥就盡量減。

因為大部份的口服抗排斥藥經由腸胃吸收後,大部份會沉積在身體的器官產生副作用,藥量經由血管再到皮膚的量已經變很少了。

例如:
類固醇,經由血管輸送,大部份會沉積在眼睛,造成眼睛很多問題。
Tacrolimus(普樂可復),恐怕後遺症更多。視線模糊,長期肝和腎都會有問題。

但是,這兩種藥在初期移植時,是最重要,也最有效的藥,我們不能不吃。但是什麼時候可以減少到甚至停掉呢……?

回到家後,就開始大醫院的名醫生Dr. N 的追蹤治療。有時候我因為曬多了太陽(紫外線會激活新來的幹細胞,造成更強烈的排斥),也可能是工作比較累,口腔的排斥就很嚴重。Dr. N 就要我增加類固醇的劑量,幾個禮拜後再減下來。如此的反覆,藥好像永遠沒有減掉的一天。

直到今年年初。我回原來移植的醫院參加了一年一度的骨髓移植人的reunion,碰到了老醫生Dr. S,和他聊了一下,他又提醒要多擦藥抑制住GVHD。

回家後又有口腔排斥,我就擦Dr. S 開的含類固醇的外敷藥(clobetasol),依照Dr. S的指示用手指抹在口腔裡。擦了四五天,排斥也降下來了。

這時我才恍然大悟,老醫生早就提醒我,能用外敷藥達到一樣的效果的,為什麼要用10倍劑量的口服藥呢?

移植後的排斥,讓每個人都必須服用抗排斥藥,但何時能把藥減掉,卻是一門藝術了!醫生應該要站在病人的立場著想,以最快的時間減藥,讓病人的身體不會過度負擔,或造成將來的後遺症。

所以,同樣的成份,如果醫生希望妳用藥膏擦的,就努力擦。同時,常和醫生討論(或常提醒醫生,台灣的大醫生都太忙了,可能跟我的Dr. N 一樣忙著教學),請醫生給妳減口服藥的時間表,尤其是Tacrolimus(普樂可復)。

可能要半年,可能要一年,可能更久。唯有把內服的藥減掉,才能讓我們的身體休息,也才能讓捐贈者的免疫細胞能永遠適應我們的身體。


這是我個人的心得和意見。妳的情形,當然要和妳的醫生討論,希望妳也能盡快找出一個最好的減藥方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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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: 非常謝謝你告訴我。
我的醫師沒有跟我說過Tacrolimus(普樂可復)這些長期使用後的影響,只有說過類固醇會造成眼睛白內障。

很多病人吃Tacrolimus(普樂可復)好幾年,醫師傾向如果GVHD控制住,就繼續維持這個劑量。

聽你這樣說,我會好好擦皮膚科給我的外用藥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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V: 維持那個劑量是不對的,吃越久,累積的量越多,我們的身體器官如果無法排掉,久了都是問題。我們的目標都是要停藥,但是醫生卻是只管抑制GVHD。

只有減量到停藥,才能讓捐贈者的細胞把我們的身體當成它自己的。當然這些是我個人的狀況,每一個人的病況一定都不一樣,唯有妳自己和妳的醫生共同討論一個對妳最好的方案,然後努力達成目標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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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類固醇停用

C 妳好,
有關類固醇減量到停用有一點大學問,妳現在已經到可以停止的階段,給我一點時間,我寫一些我們移植病人要知道如何停止使用類固醇的知識給妳參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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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,正常人體每天會自行產生大約7mg的類固醇。
Cortisol production rate

Advances in the measurement of the total amount of cortisol produced in a day shows that this is around 5.7–7.4 mg/m2/day or 9.5–9.9 mg/day [Kerrigan et al.

www.ncbi.nlm.nih.gov › articles › P...

Replication of cortisol circadian rhythm: new advances in ...

因此當移植病人開始使用大劑量的類固醇(7mg以上)來做為抗排斥和抗發炎的藥物時,人體會自動的停止分秘自身類固醇。

道理當然很簡單,正常人體一天只要7mg左右,而病人移植完,可能一天的類固醇要用到50~60mg。這類固醇的劑量遠遠的大於人體所能分秘的量,我們的身體當然就不需要再分秘了。

所以,移植病人在初期常依排斥情況調整類固醇劑量,醫生可以今天用50mg,過3天改60mg,再過3天改為40mg,甚至在很快的時間降到30mg或20mg甚至10mg,端看排斥的病情而定。

但是減到了10mg時,醫生就開始很小心了,因為人體的類固醇功能已經長期不工作,無法再自行分秘類固醇。如果斷然的減少到7mg以下,身體會產生很大的問題。

以上是醫療常識,以下則是我的類固醇減量過程。每個人的醫療狀況不同,減量需由醫生依病情制定才是。

我在2018年的3月中開始減類固醇的計劃。使用10mg的類固醇(Prenodisone) 已經2年以上,醫生給了我減量計劃。

10mg一天,隔天7mg,重複10mg/7ng/10mg…- 6週
7mg/日… - 6週
7mg/5mg/7mg/5mg… - 6週
5mg/日… - 6週
5mg/0mg/5mg/0mg…- 6週
停用!

2018年的11月,停用了類固醇,整整花了八個月的時間。而我另一顆抗排斥藥 Sirolimus(Rapamune)也減到1mg/日,醫生要我繼續服用這顆抗排斥藥,我到了2019年的3月才停止服用Sirolimun。最重要的是,這段時間的驗血報告,我和醫生一起詳細監控其它身體器官的指數,例如肝,腎,不讓因為減抗排斥藥而造成其它器官的問題發生。

2019年3月,口服藥全部結束。只剩下漱口水Dexamethasone(控制口腔的GvHD),和外擦藥膏Tacrolimus(Ointment油性),Clobetasol(油性),擦皮膚的GvHD。

妳可能要問我減藥期間和停藥後有沒有狀況?是的,問題當然有。首先,減量的第一週,GvHD會變嚴重,例如10mg減7mg的第一週,口腔GvHD發作,醫生要我用Clobetasol (水性)藥膏擦拭口腔,症狀改善,一週後GvHD降低至不需用藥膏。每一個降藥量的第一週都差不多一樣重複產生嚴重GvHD。只要是在皮膚上,身體表面的,擦藥就可以解決。

但是只有這樣,身體分秘類固醇的功能才能醒來開始工作。這麼長的時間,才能讓身體恢復功能,也才能讓身體適應不再依靠藥物過日子!

這期間我的大腿肌肉開始無力,全身肌肉有萎縮現象,體重快速降低。醫生認為是類固醇損傷了肌肉,要靠復健恢復肌力。2018年11月,類固醇停止,但是身體內分泌不正常。由內分泌醫生作了詳細驗血,也檢查不出原因。過了半年多,這個月再去看醫生,內分泌也正常了。看來就只剩下復健把肌肉受損的恢復就可以了。

希望,我的例子能給妳一些幫助。